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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寨斗鸟会
在张家界的崇山峻岭中,土家族寨子经常举行斗鸟会。
斗鸟会那天,数百架鸟笼沿山寨石板路两旁挂着,一直绵延到寨子背后的茶山包上。“咯的!咯的!”“归归阳!归归阳!”“乖乖你的!乖乖你的!”“……”充塞耳鼓的全是鸟儿的欢叫声。这时,鸟笼的主人们,面带得意的神色,各自手舞足蹈地向围观者讲述他捕鸟的种种奇闻,炫耀自己鸟儿的本事。几乎没有一个鸟客不吹嘘自己的鸟儿的。有的甚至公开挂出“通城虎”、“叫狮”、“山大王”等招牌,极力往自家鸟儿身上贴“金”。
轰!轰!轰!三眼铳响了,这是斗鸟开始的讯号。斗鸟项目很多,有寒鸡斗、八哥斗、竹鸡斗、猫头鹰斗等,而最绝的还是画眉斗。人们选出两只画眉,将鸟笼置于高桌上,两笼紧挨,笼门相吻。倘是优等斗士,斗前便会不断叫唤、跳跃——这叫“打退不如吓退”。有不少胆怯的画眉,未上场便缩住脖子,瑟瑟发抖,自认晦气。这是第一轮淘汰赛,谓之“神斗”、“气斗”。几经筛选,待选上的二鸟势均力敌时,便进行第二轮淘汰赛——决斗。决斗,有开头门相对决斗的,也有开二门从这笼打到那笼的,这是最惊险的斗法。你看,笼门一开,最凶者如箭般扑进对方笼中。有时上前啄对手的头,叫“打箍头”;有时专照对方眼睛啄,叫“双龙夺珠”;有时两嘴相抵,嘴啄嘴,叫“打贯嘴”;有时用嘴咬住对手的肚皮往一方拖,叫“辫牵牛”;还有啄腿的,叫“打拆腿”,啄翅膀的,叫“打拆翅”;双方紧紧相抱,满笼打滚,谓之“滚绣球”;如果咬着对手由彼笼拖至此笼的,称“打滚笼”——这是胜负的最后一招。各种斗技,变化多端,令人眼花缭乱,应接不暇。观客们时而屏声静气,暗暗鼓劲,时而轰然爆发,惊呼怪叫!画眉主人表面虽不动声色,心却提到口边,真可谓:“其时情势最险急,刘项兴亡在呼吸;趁机须用蒯通谋,楚汉两争斯并立。”
画眉好斗是百鸟中顶出名的。有时,一只画眉可连斗数场,即使身上片羽不留,皮破血注,仍不屈不挠去拼搏。它们的每一滴血、每一片羽毛,都是土家汉子为之津津乐道、肃然起敬之物。难怪土家婴儿满百日后,必熬画眉汤以尝,说是能长“画眉胆”,将来不怕恶人欺。经过几小时激战,几只画眉力挫群雄,登上胜利者宝座。当裁判宣告这一结果后,上千观众为之欢呼庆贺,鞭炮声惊天动地般响起。斗鸟会长庄重地给胜者鸟笼披红挂彩,并向鸟主颁发奖品、奖金。
在土家鸟乡,斗鸟成败,还关系着鸟主的声望、荣辱呢!鸟乡姑娘喜欢在斗鸟场上找对象,许多后生为了争土寨“一枝花”,必经过半年或几年功夫驯养画眉。因此,斗鸟会便又成了斗婚会,颇有中古时代土家先民猎场射雕定亲之遗风。